在我很小的时候,就曾去看过姚村桑氏祖茔。依稀记得:莹地在姚村村西北约二、三里地的地方。坟地呈东北/西南走向,墓堆前后三排,最南边是我曾祖父的墓。
我祖父虽去世早,却沒埋在这里。他是去山西省平顺县石密滩“赶庙会”客死在那里的。所谓“庙会”,类似于现在的物资交流大会。旧社会,那些做小本生意的,为了多挣几个仔儿,再远的庙会也要去的。我家从祖上起,都是以卖饭为生的。那年,我爷爷还很年轻,翻山越岭徒步一百多里去石密滩“赶庙会”,天气炎热,得急病去世。没有钱,只能用芦席卷了卷临时寄埋在那里。
这是后来听我父亲说的。也就是说,我曾祖父往上三代已定居姚村,死后安葬此处。墓地中间有一棵很粗的橄树,树冠很大,人们干活累了常在树荫下乘凉。风吹麦苗,碧浪荡漾。万绿丛中,一片坟地显得那么安祥、静谧。
1972年,我已20岁出头。父亲跟我说:“你爷爷死在外边几十年了,总不能一直在外边漂泊吧,现在也该让他回家了。"
夜色如幕,月掛西天。那天我们起了个大早,背着干粮和水,带了装殓的袋子,望平顺县石密滩而去。逢沟过沟,逢河踵水。路上辛苦,自不必说。直到下午大阳落西山的时候,才到了二层山背后的石窑滩。石密滩,一个不太大的村庄,扼守河南与山西的交通要道,古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,据说还曾作过乡镇所在地。多方打听才找到当年帮忙葬埋我爷爷的山里人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他带我们来到我爷爷的坟地,但只见:荒草凄凄,秋风萧萧;荆辣丛生,一拓黄土。啊!这就是我爷爷安息多年的地方!我抚摸着厚厚的黄土,遥想当年我爷爷临殁前,肯定有许多话要说的,妻子呢,年幼的儿子呢,这些恐怕都永远成谜了。望着眼前的悲凉之地,禁不住悲从中来,两行热泪扑簌落下来。由于年代久远,骸骨已不完全,只是把还残存的头骨、腿骨等捡出来,小心翼翼的放进麻袋,当晚住宿在老者家中。第二天天未亮,在老者家中吃了土豆焖小米稠饭,叩谢了老者,启程返家。也许是爷爷的魂灵在天上护估着我们,来回200多里地的路程,竟然没有觉得怎么累。到月出东山的时候,我们返回了姚村。
按照彼时彼地的风俗,新做了棺材,又缝制了寿衣,漂泊了半世的爷爷终于回归了故土,长眠在姚村的土地上。
不久,时值一九七四年。轰动全国的农业学大寨,平整大寨田,垒砌大寨岸迅速掀起,姚村当政者历来左的出奇,当然是首当其冲。我家老坟周遭是大小不等的十来块小地,最后平整为一块200多亩的样板大寨田,我家老坟也被湮没在三米多深的厚土之下,更为遗撼的是连原先墓址都弄不清在那里了。逢年过节上坟,只能推测大概在那一片儿,垒成支锅石,撩成一个土堆,摆上供品,烧上纸钱,洒下汤水,燃上鞭炮,向天祭告。
我母亲是1978年去世的。正赶上姚村大队在村北建“陵园",说是“陵园”,其实是乱葬坟。这种荒唐、不合民俗的葬埋制度没实行几年就自行消失了。后来,我家聘请了风水先生,在村北又找了块茔地。我父亲于1994年正月去世,又把我母亲从“陵园”起了回来,二老合葬于此。岂料姚村作为中原名镇,树形象,扩公路,办工厂,搞开发,弄折迁,折腾下来,眼见得才处的茔地,外迁也是早晚的事了。
别无他计,又于2010年在井湾西边,红旗渠上又找了一片垄地。青山侧卧,山花盛开;树木葱珑,绿水怀抱。端的是块风水不错的宝地。只等另择时日将我父母移至新修的茔地。
近日,与几个朋友聚会,闲聊中,我说道我家祖茔四迁的实事时,其中一个朋友打断我的话说:“你家迁四次算什么,我家都迁过六次了。”此言一出,大家哑然。
是的,变革的年代,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,好在我们这一代经历得多了,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我心祝愿:逝者安息,生者幸福,惟此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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